60.png alt=银枪落尘时/}
清晨的咸阳老街还浸在雾霭里,槐花的甜香混着茯茶的醇厚,从赵记茶馆的竹帘缝里钻出来。十岁的阿宁踮着脚,把搪瓷缸子往柜台上推了推:“王叔,要二两酽茶。”
案板上的茯茶砖被铜茶刀撬开时,总会发出清脆的裂响。阿宁攥着茶缸往家跑,石板路上还留着昨夜秦腔散场的热闹。父亲是剧团的武生,每次卸完妆,总要就着浓茶吃两块油泼辣子夹馍。
那年秋天,城墙根下的柿子红透了。阿宁蹲在剧团后台,看父亲把银枪耍得虎虎生风。戏服上的金线在煤油灯下泛着微光,他数着父亲额头的汗珠,突然听见台上传来叫好声。原来新排的《挑滑车》,父亲从三张桌子上翻下来,竟连靴底都没打滑。
日子像渭河的水,不紧不慢地流着。阿宁学会了帮母亲在河堤路卖甑糕,看往来的马车扬起尘土。直到有天,剧团的大喇叭不再响起,父亲的银枪收进了樟木箱。
再后来,老街拆了旧牌坊,建起百货大楼。阿宁在新铺的柏油路上骑着二八自行车,总会想起茶馆里那声 “茶来了 ——” 的吆喝。某个深秋的傍晚,他特意绕去城墙根,柿树上的叶子落了一地,像极了父亲戏服上的金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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